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，畫家是一個「難搵食」的職業，即使夢想成為畫家，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堅持才能付諸行動。而藝術家黃綺琪（Eilish Wong）就是憑著對畫畫的全心熱愛與堅定的信念，走上這條藝術創作的「窄路」，并在傳統的工筆與水墨畫領域，探索出屬於自己的風格和美學。

 

藝術的啟蒙與信念

「我從小就很喜歡畫畫，常常一開始畫畫就忘記時間，畫到很晚，但我從未想過要成為藝術家，只是單純地清楚自己想一直畫畫。」Eilish坦言。讀小學時，Eilish開始嘗試不同的繪畫方法，她的畫作受到老師很多讚賞，更得到大家的認同，Eilish開始漸漸認定畫畫是她想做的事。

 

由於家庭背景原因，Eilish從小缺乏父母的照顧與指導，很早就學會照顧自己，並且訓練了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。在選科及選擇未來職業方向的時候，當身邊的同學都有來自父母的意見甚至壓力時，Eilish很自然地追隨自己的夢想，決心走上這條藝術之路。「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來自父母的引導，因此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，我都會自己想得非常清楚，然後相信自己的信念去做。」

 

工筆畫的魅力

雖然Eilish目前是專注在中國媒介的藝術創作，但在讀大學三年級之前，她卻從未接觸過中國畫。「大學最後一年，當我開始接觸工筆畫，我就被它深深吸引了。」她說，「在藝術範疇，西方媒介跟中國媒介很不同，中國媒介錯了不能改，比較難控制。而我正正喜歡這種很多不能控制的感覺，如墨同宣紙融合的效果，線條和人的互動等。例如，我的坐姿和呼吸，都會直接影響畫出來的線。這種直接表達在紙上的創作，很有精神性及人文氣息。」在學校，很多藝術系的學生都會視老師為生命的指標。「但我卻剛好相反，很少去請教老師的意見。」很多時候，Eilish是從看書，安靜默想裡得到靈感，然後畫下來。「記得我碩士畢業時，我的導師跟我說，繼續保持你的自由度吧！」

 

藝術之路的衝突

Eilish一開始進入藝術界是很順利的，甚至還沒畢業就有畫廊接觸她，有機會開展覽，令身邊很多人羨慕。「剛畢業的幾年，我比較專注做白描，用墨以工筆方法畫出來，沒有太多顏色，但線很能表現我想要的精神性。」Eilish的作品十分流行，受到不少收藏家的賞識，每次展覽一出很快就售罄，她在很短時間內就冒起，成為香港新一代的年輕藝術家。

 

當然，畢業之後由學術領域進入到商業領域，Eilish同樣遇到不少衝突。「我感興趣的方向是否符合市場喜好？市場及觀眾對我的印象及期望會否成為一個框架？如果我跳出框架，今日別人不能理解我，能否堅持自己的主張直至別人理解？……這些事情是需要不斷考慮的，我要學習平衡藝術與市場之間的張力。」

 

另外，藝術家的工作看似自由，但需要投放大量的時間構思創作，自律和時間管理也非常重要。「做藝術，沒有替工，沒有人可以代替我去思考，代替我的眼界和美感，因此所有壓力都在自己身上。其次是經濟問題，不同於打工，每月都有穩定薪水。因為沒有人能擔保我的作品一定受市場歡迎，畫畫是有風險的投資，機會也要自己爭取。」

 

藝術創作的理念

Eilish的畫帶有很強的故事性，深刻的構思配合大膽的幻想力，利用中國媒介與現代藝術的融合的創作手法，每每令觀眾感受到巨大的生命力及精神性。從早期創作開始，她的畫利用暗喻的方式，來表達她對人性的觀察。

 

「現階段，我依然對人性有很多看法，同時因為自己生命有改變，這個不完美的世界，有好的、不好的，我都會用比喻畫出來。例如我最近常畫的傘，就是表現關於人的安全感。另外，我創造了一個人物──柔柔子，一個渴望找到生命的木偶。『柔柔子』沒有自我，沒有生命，但他渴望找到真實的生命。我覺得很多人都是這樣，有些人找到，而有些人就行差踏錯。」

 

藝術的實驗，生命的提升

談到目前的創作方向，Eilish說﹕「對我來說，藝術創作的每個階段都好像在做實驗，我的美學朝著什麼方向發展，需要不斷摸索實驗。我上一個階段專注白描，當時不是很多人畫，這也是我的一個突破，但我覺得已經到達極致，「階段的實驗」已經完成。最近我開始了新一個階段的實驗。」在最近期的展覽──《繆悟公園》2016，Eilish就運用多種顏色，淡化線條的分量，融合不同物料及筆觸等多樣元素，以及複雜的構圖，去描繪人性與世界的鬥爭和角力。

 

Eilish又形容，過去做得很成功的階段成為了她的舒適圈「Comfort Zone」。「對我來說，現時的創作，就是跳出這個舒適圈。跳出去，就是令自己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。很多過往很欣賞我作品的人可能會覺得困惑，不太明白我在做甚麼。其實我想做些有啟發性，有力量的藝術，而不是大家看慣，一目了然的作品。這也是我現階段的實驗。」

Text：嵐

Photos: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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