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香港，職業攝影師多數是為客人提供攝影服務，或是受聘於傳媒機構等等。能像藝術家般自由拍攝自己喜歡的題材，且其作品被受認可，具有市場價值的，卻是少之又少。今期受訪者Laurence Lai，從市集攤檔擺賣作品，到設立以個人品牌命名的Gallery，其作品可達市值十多萬元。他的成功除了基於對攝影的熱情與天賦，亦因為他過往扎實且艱辛的創業經驗。

 

旅遊啟發「賣相」生意

本身修讀紡織的Laurence，畢業後曾經打工，但不久之後就自行創業，建立自己的時裝生意。原來喜歡閱讀的他，早於中學時期已經常參考市場學、企業品牌建立等書籍，一心創業。然而，要打理一盤生意終究不容易，尤其時裝業界有不少具規模的公司，小公司要生存自然困難重重。「面對客人的刁難，資金周轉的問題等等，為生意常常要對客人卑躬屈膝，壓力非常大。」

那段日子，他經常要往外地工幹，有時會順道停留兩、三天，四處旅遊及拍攝景物。當時他只是隨便拍照，每次旅程都有兩三張拍得特別好，獲朋友們讚許，慢慢便發現自己對攝影的興趣愈來愈濃厚。「放假時，在拍攝的過程中，我找到真正的自己，就是自己的性格、興趣、夢想，整個人好像得到釋放﹗」他坦言，雖然生意維持了一段時間，的確能賺取金錢，卻感到失去了自己。

有一次，Laurence在澳洲遇到一名攝影師，將自己的作品放在市集出售。回港後，他參考這個做法，逢週末及週日於黃金海岸的市集以一張摺檯擺賣自己的攝影作品。那時候，Laurence給照片的定價不高，但只要有客人來買，並跟他聊聊關於創作的問題，單是這個過程已令他十分享受。即使在戶外經歷「好天曬、落雨淋」，他仍然在當中得到極大的滿足感。「我問自己，想繼續在時裝生意中面對壓力、困難，還是在攝影這方面找回真正的自己。」

 

不理世界 忠於夢想

2001年，Laurence毅然決定放棄時裝生意，全身投入售賣攝影作品。「當時不論是家人、朋友都問我是否『傻了』，竟開展這個充滿未知之數的生意﹗」但他覺得，自己在攝影方面取得的滿足感，似沒什麼可以代替，因此不理朋友、家人的反對，都要作出這個決定。當然，他持續半年逢週六、日在黃金海岸售賣照片，其銷售數據亦給予他一定信心，相信這個行業有發展空間。

「這條路其實很孤單，身邊朋友或許都會熟悉我，但始終最熟悉自己的還是我自己。我也曾經有猶豫過，但仍選擇按興趣、熱情發展。身邊人如何不理解，我也顧不得那麼多，因我真的很喜歡攝影。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，只要說到攝影，我仍然可以從早上說到晚上﹗」

十多年過去，Laurence Lai Gallery由一個市集攤檔，發展成一家有名的攝影藝廊，除了在中環碼頭設有主店，更在港九多間酒店及旅遊點設特約寄賣店。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慕名而來，不但希望買到Laurence的作品，更想跟他見面，交流攝影創作的心得。店內大大小小的作品，價錢從數百元到十多萬元，都不乏客人選購。「Laurence Lai」已成為了一個攝影作品的「品牌名稱」。

 

「生活就是藝術﹗」

Laurence的作品有不少都是在香港拍攝，以城市的各種面貌為主題。在同一個城市之中，不斷拍攝到新的佳作，固然付出了許多功夫及心思。例如當年為了拍攝飛機在九龍城上空低飛的景象，他反覆用過許多不同種類的攝影機、鏡頭，於不同時段拍攝，最後決定拿著最簡單的單鏡反光機，閉上眼睛，在耳朵聽見飛機距離最近時按下快門。「攝影有時需要靠感覺。」

在兼顧生意的同時，Laurence總會保留他最愛的攝影時間，不斷推出新作。為了捕捉某些景象，他常常會通宵上山等候，有時候更會租用直昇機，從高處拍下不同角度的香港景觀。「所以一張照片賣得貴，亦是有原因的。」

提到創作靈應，他不諱言，身邊有朋友、攝影發燒友會覺得，香港影來影去都是維港、夜景、山景等，好像難以發掘創新題材。「或者因為我是在香港出生的，對這個地方特別有感情，加上我喜歡將老鼠般四維亂竄，到不同的地方、商店，跟不同的人聊天，了解他們的生活，將具特色的人與景物拍攝下來。所以，到目前為止，我都不會覺得所拍攝的東西很沉悶，或是缺乏題材，因為生活就是藝術。」

 

往日經驗成就今天

攝影既是一門藝術，同時又要有市場價值，兩者如何取得平衡呢？原來Laurence凡事親力親為，常常定期到前線「看舖」，接觸不同背景的客人，了解他們的喜好、品味。他觀察到，歐美客人對「湖光山色」的照片興趣不大，反而對描繪城市景物的黑白照情有獨鐘；相反，東南亞客人則對黑白照沒太大感覺，而較喜歡壯麗的大自然景色。透過不斷嘗試、揣摩，Laurence漸漸懂得如何拍攝出既具藝術水平，亦有客人青睞的作品。

今時今日，攝影愈來愈普及化，不少人拿著簡單的相機，甚至是手機，都可以拍攝出相當有質素的照片。Laurence的生意之所以能脫穎而出，成功拓展出一片天地，絕對有賴往日的創業經驗。「比我出色的攝影師有很多，但以往時裝生意的經驗，給我很好的基礎。」過去那充滿壓力的「訓練」，讓Laurence在產品定價、零售管理、客戶關係管理等方面，都有一定心得，能應用在售賣攝影作品上。

事實上，成為職業攝影師，是現今不少年青人的夢想。Laurence認為，有方向、有目標、有熱情固然非常好，但亦不足以成功。年青人必須擴闊自己的知識領域、技能，在興趣的範疇以外，全方位去裝備自己，包括生產、產品開發、市場學等等。

Text: Ann

Photos: Jognathan

觀看訪問影片